Chapter 2 是生活,还是爱情-《千万人中,遇见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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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嗯,准备等会儿回家做饭。”说着褚恬眼睛一亮,“您也一起来吧。就是……我厨艺不好,您别嫌弃。”

    宋可如轻轻笑了两声:“不了,我就是来看看你。今晚还有一些事,改天你跟徐沂到家里来,让你尝尝我的手艺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褚恬一口应下,斟酌了下,脸红地加了句,“妈。”

    宋可如有些许恍惚,她喝了口水,镇定了下说:“恬恬,徐沂回来了吗?”

    “啊,回来了。有一周了呢。”想起什么,褚恬说,“我之前还跟他说回家里看看,可是他说您二老最近比较忙,等过段时间再……”

    宋可如微蹙眉头。什么忙,那明显是借口。然而她在儿媳面前是不会拆儿子的台的,只说:“前段时间是比较忙,现在好些了。而且如果你们回来,有事我也会推掉的。”

    褚恬甜甜地笑了下:“谢谢妈!”

    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,褚恬渐渐放松了下来,而宋可如也放下了那悬了近半年的心。这个儿媳,她在他们两人领证之前,只见过两次面。一次是领证的前一天,一次是领证的后一天,之后就再也没见过。

    当然,她也十分理解褚恬。一来她考虑到褚恬重病的母亲,她要在老家照顾,无暇他顾。二来,大概就是她那一次和徐沂来到家里时,相处得并不愉快。甚至可以说,是十分糟糕。大概也是这一点,让这姑娘有所顾忌了吧。还有一点,那就是她的儿子徐沂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,宋可如忍不住在心中苦笑。这个儿子啊,从小都跟他们不亲近,到了现在,他大概连家门都不愿意进了。

    收回思绪,宋可如抬头,视线在褚恬的眉眼间流连,她低声问:“恬恬,我问你一个问题。”斟酌了下措辞,她说,“你呢,想让徐沂一直这样留在部队吗?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就见面前的女孩儿被刚喝进嘴里的水呛住了,她咳嗽了好几声,大着声音反问:“您说什么?”

    徐沂来到军区总院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5点,距离褚恬下班还有半个小时。

    她昨晚交代过,说今天要做顿大餐请他吃,但不许他在旁边看,所以他就开车出来溜达了,赶6点半前回家。说起来,徐沂还是有点担心的,他怕家里那位女人再出点什么状况,保不齐把厨房给烧了。

    将车停在总院门前,徐沂迈步向里面走去。他今天穿了身军装,浑身都感觉自在了,而且置身人群并不觉得突兀,毕竟这里是军区总院。

    他是来这里看一位战友的。他们两个人是军理工同一级同一区队的毕业生,而且之后又分到了同一个军区,这战友情谊自然深厚。前段时间这位老战友在演习中受了伤,他趁着休假,特意来看望。

    然而,徐沂来得不巧。他到的时候,正见负责他战友那个病房的护士在跳脚,说没见过这样的病人,伤还没好呢,就敢偷偷跑出医院去。

    徐沂倒不怎么意外,这像是那人心血来潮的作风。只是这样一来,他就算是白来一趟了。

    站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,老战友还没回来,徐沂决定先回家了。然而路过电梯的时候,看见缓缓往上升的数字,他顿住了脚步。犹豫了下,他按了上行键,乘电梯来到了十楼。

    孟凡就住在这一层,而且想必此时还在。徐沂并不打算再去看她,只是不知怎么就上来了,仿佛鬼使神差一般。在十楼转悠了一会儿,徐沂打算去找方哲,然而还没到方哲的办公室,他就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。

    孟玉和——孟凡的父亲。

    二人面对面碰见的时候,都愣住了。徐沂反应较快,一声“伯父”还没叫出口,就见孟玉和一拍大腿,一脸着急地对他说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 徐沂一怔,下意识地说:“我过来找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找了!”孟玉和急急地打断他,“赶紧走,别让孟凡看见你!”

    已经晚了。这句话刚刚说完,孟玉和就听见女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爸爸,你别走那么快,我都跟不上你了。”

    孟凡说着,出现在转弯处。她依旧穿着病号服,头发被挽至耳后,手里提着餐具在看到徐沂的那一刻全部掉到了地上,哐当作响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孟玉和死了的心都有了。他挡在孟凡面前,对徐沂说:“你赶紧走!算我求你,赶紧走!”

    徐沂也不想这样出现在她面前,他想赶快离开,可是双脚像是钉在地上,挪不动脚步。他看着面前的孟凡,只觉得十分陌生,许久未见,她已经瘦得不像样了,说话声音也那么沙哑。徐沂还记得那时的孟凡,长得漂亮高挑,说话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,唱起歌来也很好听。

    孟玉和见徐沂站着不动,急了,也顾不得什么礼节,用手推着他撵他走。徐沂也猛然回过神,转过身快步离去。

    然而孟凡却突然尖叫一声,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来。孟玉和赶紧回过身拦住女儿:“孟凡,认错人了,认错人了!”

    “不是,是他!爸爸,爸爸你放开我!”孟凡大叫着,惊动了走廊里所有的人,都出来看热闹,她却浑然不觉,拼命地挣脱孟玉和的手,对着徐沂的背影喊,“你别走!你别走!”

    徐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,没有丝毫停留。脑子里仿佛都空了,只能听见孟凡的声音,听见她的大喊大叫。他夹杂在众多人中坐电梯到了一楼,可她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荡。徐沂面无表情地上了车,关紧了车门。置身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,他仿佛才能得以喘息。

    他静坐在那里,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。他终于松了一口气,却感觉到浑身都在颤抖,衬衣早已湿透脊背,有一种无力感在全身蔓延。

    “丁零”一声,手机响了,是孟玉和发过来的短信:“徐沂,我知道我们没脸说这话,但是还是请你以后不要来看孟凡了。”

    凝视这条短信许久,徐沂动手将它删除。他握紧方向盘,感觉到魂魄已归位,才敢启动引擎。

    褚恬回到家的时候,徐沂尚未回来。她将东西放下,连忙招呼宋可如进门。

    宋可如换了鞋,转过身打量了整栋房子。她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,那时候徐沂刚调到b军区t师没多久。一个基层小排长,事多人忙,基本不怎么回家,即便是回来,也多半是来这里。

    这套房子,是她和丈夫结婚几年后买的。后来因为生意越做越大,有了闲钱,再加上她想住得离工作的地方近一些,就在市中心另买了一套。这套老房子没舍得卖,一直留了下来,甚至都没租出去,直到徐沂搬进来。

    上一次她来的时候,这房子跟之前他们住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看得出来,徐沂对装修房子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。这一次来,明显不一样了。家具齐全,色调温馨,有点过日子的味道了。宋可如问褚恬:“房子是徐沂跟你一起装修的?”

    褚恬正在厨房烧开水,闻言道:“方案是我们两个一起定的,后期工作我负责,他不是刚调到装甲团没多久嘛,比较忙……”

    宋可如在沙发上坐下,摸了摸面前擦得光可鉴人的茶几,微微一笑:“你倒是迁就他。”

    褚恬把泡好的茶端给宋可如,笑着说:“今晚在这里吃吧,我做饭快点,不耽误您晚上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不了。”宋可如柔声拒绝,“你别忙活,我就是过来看看,马上就走。”

    她将所有的房间都打量个遍,出来对褚恬说:“这房子是老房子,有些年头了,水电什么的你可要注意。没什么问题吧?”

    褚恬让她放心:“有问题也都让徐沂处理好了,这点事都干不了,我还要他干吗?”说着,调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
    宋可如看着她这张年轻洋溢的脸。这就是她儿子徐沂的妻子,虽然跟她设想的并不一样,但现在看来,并不算太坏。只是,当她想起刚刚在咖啡厅她问出那个问题之后,褚恬给她的回答时,又觉得这个女孩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单纯。思绪万千,宋可如的心情一时很复杂。

    “妈妈,还要加点水吗?”

    褚恬的声音将她唤回神,宋可如神色缓和。“不了,今天下午喝了不少了。”她看了眼腕表,“时间不早了,我先走了,你和徐沂有时间回家玩。”想了想她又补充,“徐沂不在的时候,你也可以常过来。家里没什么别的人,只有我和你爸爸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褚恬甜甜地应道。

    宋可如点了点头,拎起包就要离开。在玄关换鞋的时候,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了脚步声。节奏和步速是如此熟悉,她愣住,回过头去看褚恬:“这是?”

    “是徐沂。”说着褚恬吐吐舌,“本来还想趁着他没回来之前把饭做好,结果到现在还没开火呢……”

    宋可如已经完全听不清褚恬在说什么了,隔着一道门,她甚至能听见徐沂拿钥匙的声音。手比大脑快一步,她抢先开了门。

    门从里面开了,这并不让徐沂感到意外。然而,看着面前的人,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,他的神色陡然转冷。

    宋可如被他这么一看,心头猛地一跳。稳下来之后,又有些怒意。好歹也有三个多月没见了,她是干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,让他一看见自己就不给好脸?

    母子二人暗自僵持着。不过,由于徐沂生气的时候很少会从面上表现出来,所以褚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母子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,她挽住宋可如的胳膊,对徐沂说:“回来啦?正好。我刚还留妈吃饭呢,只是她不答应,你帮我说说。”

    徐沂眉间微动,直接绕过宋可如进门,换了鞋之后问褚恬:“饭做好了?”

    “还没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怎么留客?”徐沂看了宋可如一眼,又说,“妈她今晚还有课,别给人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宋可如眼睛微眯起来。从来都没关心过家里,更别提她的工作,现在又知道她晚上有课了?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借口,而她确实也不会留下,但这话从她儿子嘴里亲口说出来,宋可如就有些不高兴。

    她踩稳鞋跟,以母亲的姿态问他:“回来几天了?”

    “一周。”

    宋可如一听,火又起来了:“回来这么长时间,不回家也就算了,打个电话让我们知道一下也不行?哦,是怕我过来打扰你,是吧?”

    她刻意用了“你”这个字眼,是怕褚恬听了多想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?”徐沂看着她,表情很是平静,“我回来第二天就在公司见到爸爸了,怎么,老头子没告诉你?”

    宋可如要反驳的话全被堵了回去,她细细一想:这个老头子,还真没跟她提过!

    徐沂见状,微微笑了下。之后回过头,对褚恬说:“今晚晚饭我来做,就不能指望你。”

    如果放在平时,褚恬多半会以为徐沂在跟她开玩笑。可现在,即便她再傻,也看出这对母子间的不对劲了。可她拦不住徐沂,也不知道该对宋可如说什么。

    宋可如心里是很生气的,可良好的教养让她把火气给压下去了,她什么也没说,转身就走了。

    对着大门发了一分钟的呆,褚恬忍不住了,回到厨房,来到徐沂面前:“你干什么?干吗那样对妈?”

    徐沂正在洗菜,哗哗的水声作响,他头也没抬。褚恬走过去,一把拧住水龙头:“我在问你话!”

    徐沂看了她一眼:“我怎么对她了?”

    “真当她傻子呀?”褚恬撇撇嘴,“处处跟她对着干啊,分明就是赶她走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徐沂没有说话,拧开水龙头,继续洗菜。

    相处时间久了,褚恬也了解点他的脾气了,不高兴的时候他通常不会发火,但别想听他说一句话。褚恬让自己镇定下来。“今天我买菜的时候接到妈的电话,说正好在家附近,想跟我见一面,我就去了,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遇到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她放心了,想了下,有点不确定地问:“那你是不愿意让我跟妈见面?”见他又不吭声了,褚恬有点着急,捅捅他胳膊,“说啊,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

    “说了没事。”徐沂的声线依旧温和,但细听的话,语气比之前要重了些。可见,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。

    褚恬留在原地,不再说话。徐沂越过她,去取外面的食材,回头见她依然站在那里,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不对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试着跟她解释:“恬恬,虽然她是我妈,但你不用刻意去讨好她。她怎么样,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。”

    褚恬猛地抬头,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:“你觉得我刚刚是在讨好她?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!”褚恬大步走过来,站在他面前,扬起脖子,又一次问,“你觉得刚刚我那样做是在讨好她?”

    徐沂就是再不明白这句话怎么就挑动了她的敏感神经,也知道再这么争论下去非得吵一架不可。他让自己冷静下来,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,裤袋里的手机响了。他取出来一看,是团里的军线打过来的。

    休假时间打来,那一定是有急事了。

    徐沂眉头微皱,对褚恬说:“我先接个电话。”说着转身去了与小卧室相连的阳台。

    褚恬一个人留在客厅,透过镜子看到双颊通红的自己,觉得有些可笑。她清楚,不值当生气的,可听徐沂那么说,她心里还是冒火,有些话忍不住就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从下午见到宋可如起,她就应付得很小心。之前领证的时候,她见过他父母一次。他的父亲徐建恒,听到他们领证的消息时,当着她的面给了他一巴掌。而她母亲站在旁边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从那时起,就知道这两个人对他们这桩婚姻的态度了,也明白徐沂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算好。

    而今天与宋可如见面之后,她的这种感觉没有消失,反倒更明显了。因为宋可如试探了她,问她:“想让徐沂一直留在部队里吗?”

    褚恬在跟徐沂结婚之前,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,她只多少听他之前的搭档程勉说起过,徐沂的家庭条件很好,一直反对他当兵。所以听到宋可如这么问,她有些犯难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不过,她自认不是一个笨到家的女人,知道这个问题是徐沂与家庭的重大分歧所在,除非他本人改变想法,否则永远无法达成一致。这个时候,她当然会选择站在老公这边了。当时她心里还有点小兴奋,觉得像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,可又怕宋可如接着再深问下去她应付不来,便趁机提出请她来家里看看。

    她自觉自己做得够好了,没想到在徐沂这里,反倒成了讨好别人。他是真笨还是假笨?她即便是对宋可如态度殷勤了些,那也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母亲!否则——说难听点——他们怎么样关她何事?这人怎么就想不明白,想不明白她在讨好谁?

    越想火气越大,褚恬进了卫生间,接满了一脸盆水。双手掬起一捧水,扑到脸上,给自己降温。哗哗的撩水声听起来很解气,褚恬用力揉了揉脸,又屏息在水里泡了一会儿,才抬起头来,长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满脸的水珠遮住了视线,不过褚恬还是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徐沂。他已经接完电话,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。

    褚恬没理他,用毛巾擦了擦脸,转身就要出去。

    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徐沂伸手拦住了她。

    褚恬别过头说:“别解释啊,现在不想听。”

    徐沂微叹口气,对褚恬说:“恬恬,我休假就快结束了,我们不吵架了,行不行?”

    “谁吵了?你吵了,还是我吵了?我吵什么了?”褚恬斜睥他一眼,拿话呛他。

    得,又扯回到原话题了。徐沂觉得现在不是个跟她谈话的好时机,说不了几句,又得吵起来。头隐隐有些发胀,他带点疲倦地对褚恬说:“好吧,当我没说。”没说就没说!

    水将衣服打湿了。褚恬回到卧室换了居家服,之后整个人趴上了床。

    已经快到晚上7点了,可她还没有吃饭。她禁不起饿,一饿胃里就难受。而且今天还训练了一整天,浑身骨头累得仿佛要散架。再加上还要受宋可如和徐沂的气,褚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    她撒气一般蹂躏了会儿枕头,之后力气散尽趴回到床上的时候,又稍微有些后悔。

    刚刚徐沂那样,明显就是来跟她服软,给她台阶下的。她嘴怎么那么欠,那么忍不住啊,直接下来不就好了,干吗还非要刺人两句?他待不了两三天就要走了,到时候就眼不见为净了啊!这么想着,褚恬感觉自己胃疼得更厉害了,连带鼻子也酸酸的。

    她在房间里闹情绪的这段时间,外面一直有动静。徐沂好像在忙着什么,却从没见他进卧室。褚恬饿得实在顶不住了,只好从床上爬起来。她在心里打定注意,他要是跟她说话,她一定不能理他。做好心理暗示之后,她穿好鞋,站起身正要出去的时候,房门从外面打开了,徐沂走了进来,手里还端着一碗面。

    “起来了?”他看她,“正好吃饭。”

    正在褚恬犹豫要不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,他把面递了过来,是她最爱的打卤面。木耳青笋配鸡肉片炒成的浇头,上面还铺了刀切的胡萝卜丝和黄瓜丝,吃起来香甜润滑、清爽可口。

    要不,就这么下了吧?味蕾实在经受不起这样的诱惑。

    她抬头看着徐沂,这人见她望来,微微挑了下眉毛。褚恬假装冷着脸,接过了碗,果然就见徐指导员嘴角微扬。褚恬不禁懊恼,着了他的道了,知道她经不起饿还拿美食来诱惑。

    褚恬拌好面,跟着他走了出去,还没到饭桌上就忍不住尝了几口,果然非常好吃。她坐在桌子前,细嚼慢咽着。看着徐沂忙来忙去地收拾家里,身上还穿着军衬和军裤,她这面都快一碗见底了,他还没过来吃。褚恬只好问他:“你不吃吗?”

    “等会儿,马上就好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,等他出来的时候,手里多拿了个迷彩包。徐沂将包放在茶几上,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。

    褚恬看到时,愣了下——他在收拾东西?

    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从脑子里一闪而过,她放下碗筷,直接走过去问:“你收拾东西干什么?”

    徐沂看她一眼,又低头继续收拾。“接到团里电话,说有急事,让我今晚赶回去。”顿了下,他又补充,“是真的有急事。”

    褚恬惶然:“什么时候的事,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刚刚不是跟你说了?光顾着生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哦,他是说了,他说,休假快要结束了……

    褚恬在一旁呆了几分钟,突然想起:“今晚怎么走?现在已经没车了。”

    “团里有车来市里,顺道把我接过去。”

    听他这么说,褚恬明白,他今晚是一定回去不可了。一瞬间刚稳下的心像是又被一双大手给抓了起来,肆意揉捏,她觉得难受得要命。然而这一刻的神志却是出奇地清醒,她转身去了书房,用一个超大的塑料袋提了很多东西出来。

    徐沂看她提得吃力,赶上前接了过来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给你带到部队的。”

    徐沂下意识地说:“带不了这么多——”

    褚恬没听,头也不抬地往包里面装,装不下的就让他拎着走,反正有车来接。徐沂知道她的固执性子,便也不再阻止。

    收拾好东西,二人安静地坐在餐桌前将晚饭吃完,褚恬起身去厨房刷碗,整栋房子安静得只有细小的水流声和碗碟碰撞时的清脆响声。褚恬洗得有些心不在焉,差点儿打碎一个碗。收拾到一半的时候,透过厨房半开的门,她探头向外望去,发现徐沂正低着头在检查门锁。

    他回来第二天就将里面那层门的旧锁给换掉了,嫌用起来不保险。还再三跟她叮嘱,不论白天还是晚上,不认识的人敲门千万不能轻易开,哪怕是住在这个院里的也不行。而她当时正在玩手机,十分敷衍。

    褚恬突然觉得胸腔里像是塞进去了什么东西,堵闷得慌。似有什么要突破束缚一般,她连忙拧上水龙头,小跑进卫生间,反锁住了门。

    徐沂感觉到她从他身后跑过,回头看了一眼,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怎么回事,手机又响了。是接他的车到了,让他下楼。挂了电话,徐沂走过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:“恬恬,车来了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等了好一会儿,才听见她的声音:“哦,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没见她出来,徐沂觉得有些不对劲,又敲了几下门:“你在干什么?把门打开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阵沉默,之后传来她故作轻松的告别:“没什么,我,我在上厕所呢,你赶紧走吧,不要耽误时间。”

    徐沂不笨,当然明白她这是在躲他。察觉到这一点,他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“那好——”过了一会儿,他对着一门之隔的她说,“我走了?”

    他在原地静立片刻,等不到她的回应,却又有电话来催。

    徐沂抿唇,说:“恬恬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提起东西下楼。

    褚恬躲在卫生间里,听着关门声依次响起,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弱。终于,有些忍不住,让眼泪掉了下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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